离 校 前 夜
离 校 前 夜
皇甫一清
前些天和几位老师在一起,聊起了院庆的事,大家对我们首届音乐大专班印象颇深,因为我们班是母亲的第一个孩子,备受呵护,备受宠爱。我们班级无论举行什么庆祝活动,除了音乐系,还会有关爱我们的老师和同学前来参加,印象最深的是毕业离校前的最后一次聚会。
记得那天上午,我们举行了毕业典礼,晚上是欢送会。地点在旧图书馆的二楼,比较隆重。除了学院和系里的各位领导、老师外,还特地邀请了下届的学生,以及摄影班的老师和学生。在正式的告别讲话过后,便开始自由组合,聊天、跳舞、照像等。最疯狂的要数照相,人们争先恐后,互不相让,好像要把教学中所有的排列重新进行一次组合。不管谁,只要有人招呼,大家都蜂拥而上。有的人为了抢镜头,甚至不惜爬在地上,引起哄堂大笑。谁要想单独照相,那简直是奢望,还没等你摆好姿势,早聚集起好多人,无奈只好留下美丽的遗憾,否则也不会有今天鲜活的记忆。照相的同时,人们还有不失时机地端着茶杯,以茶代酒,到处碰杯;有的人拿着同学录,逢人便让留言,肆无忌惮地开着玩笑。下晚自习的美术系同学,也被热烈的气氛感染,纷纷加入。我们则是来者不拒,热情招待。教室里像开了锅一样,好不热闹,这毕竟是我们在母校的最后一夜呀。
不知不觉,已经是深夜了,其它班同学和有的老师因为第二天有课,不得不恋恋不舍地提前走了,大家也都饿了。于是我们便开始自己动手包饺子,吃夜宵。拌饺子馅的是王晓光,因为他家离图书馆最近,就在楼下的斜对面。别看他是个男孩子,但聪明又灵巧,所以就把这个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交给了他。为完成任务,他整个晚上都没和我们玩。下去端饺馅时,只见他光个大膀子,一边和面,一边烧水,等着煮饺子。班主任李树榕老师,召集同学们一起包饺子,还有学报编辑部的沙痕老师、吕宏久老师、张世超老师、章新建老师,也都加入了我们的行列。
别看包饺子这么一个小小的技能,却各有各的绝活,真是八仙过海,各显其能,饺子包得五花八门,有的还即兴创作,包出些怪模样。我相信,活这么大,那天是见过饺子花样最多的一次。就这样,我们一边包,一边说,一边玩。
渐渐地,渐渐地,大家都平静下来了,说起了毕业的事。分离在即,都变得有些伤感,因为好多人还前途未卜,从明天开始,将要孤独地踏上人生之路去寻觅。虽然各怀各的理想与志向,但毕竟刚出校门,还远没有做好面对现实的思想准备。不过,老师总是说会有办法的,面包会有的,根据我们每个人的不同情况和条件,一一做了分析,并且也给了大家很多的安慰和鼓励,让我们充满信心地走向社会,开拓自己的前程。
同学们边包边把饺子摆成了“欢迎归来”的字样。我当时看了这四个字,心里酸酸的,说不出一句话,当即就离开了,怕在同学面前流下眼泪。这四个字,包含了太多的师生之间的深情厚意,直到现在想起来,还觉得沉甸甸的。饺子包好,已是凌晨一点多。沙老师他们一个个没有心绪,心里也充满惜别的情意,连一个饺子也没吃,就和我们告别了。我们送他们下楼时,大家心里似有千言万语,却没有一个人开口,就这样静静地走着。临出门时,只听到一个沙哑的声音说:“祝你们好运,有困难来信”。同学们噙不住的泪水夺眶而出,为这份难得的亲情般的嘱咐而泪流满面。
送走了老师们,教室里一片啜泣声。大家根本没心思吃饭。这时有的人故意放声歌唱,有的人大声说话、大声喊叫,目的是想缓和一下气氛,调节情绪。但这都无济于事,还是三个一帮,二个一伙的在说着、哭着……凌晨4点钟才起身回到了宿舍,不过没有睡觉,而是开始收拾东西,准备送站,因为有的同学天一亮就要登上驶向远方的火车。
如今回想,我们分别已有17年了,这些年里,时光像路人一样与我们匆匆地擦肩而过。在这匆忙之中,我们经历了生活的砥砺,变得更加成熟,又被毫无理由地带入了新的世纪,但那天的聚会,却永远地印在每个人的心里,已成定格,无论如何都无法磨灭。